中国职业足球发展概要（2）

耶啵战战

1992年6月22日至27日在北京红山口举行的全国足球工作会议决定了足球职业化改革的最终路线。“红山口会议”使足球界对于足球职业化改革的争议逐渐停息下来，但足球到底如何进行职业化改革的具体步骤却还没有明确。1993年大连棒槌岛会议则制订了具体的规划。这次会议讨论和修改并原则通过了《中国足球十年发展规划草案》、《中国足球协会章程草案》和《足球俱乐部章程草案》等文件，在会议上决定了中国男足要在1998年打进世界杯，2002年韩日世界杯进入16强，把1994年甲A作为联赛的改革试点，正式决定在1994年推出职业联赛，与国际惯例接轨——允许引进外援和外教，比赛实行主客场赛制。与当时中国国内其他领域的改革类似，中国体育的改革也是一种自上而下的“强制性变迁”，其优势是借助领导权威和行政命令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节省运行成本，其缺陷是很多潜在的问题在改革之初无法被揭示出来。
在对足球的市场化改革达成一致后，如何把足球推向市场使之实现商业价值就成为当时足协领导人必须解决的问题。1993年，国家经贸委批准成立中国足协直属国有企业——中国福特宝（取自音译football一词）足球产业发展公司，成员大多来自中国足协的该公司享有足协商务活动及俱乐部商务开发的全权代理权，它的成立意味着中国足协开始集“政、事、产”三权于一身。
由于足协完全没有商务开发经验，通过国际足联的协助，中国足协与国际足联旗下的赛事推广商IMG（国际管理集团）展开了合作。IMG以“一年120万美元承包费，以后每年20%递增”的条件拿下头5年甲A商务开发权，一年120万美元在当时不啻是个天文数字，此前国家体委每年划拨给足协的运作经费仅有二百万元人民币。此外加之，美国著名烟草厂商万宝路对于联赛的冠名，让中国足球界第一次实实在在感知到了冠名和赞助这些“舶来品”究竟为何物。这样，足球不仅成为中国体育产业市场化的“首吃螃蟹者”，也是最早开始通过市场获利的项目。
1994年4月17日，经过重金包装的全国足球甲A联赛开始，昭示着中国足球开始向职业化方向发展。令人耳目一新的主客场赛制吸引了数万球迷买票入场看球，中国足球职业化的大门就这样打开。首轮比赛，全国6个赛场观众踊跃，共有约15万人观看了这轮比赛，其中成都和延吉的观众都达到4万人以上，整个赛季平均上座率超过1.5万人。
当时参加第一届中国职业甲级 A组联赛的球队纷纷按照足协的要求进行了俱乐部改制，当然这种改造有的比较彻底，有的只是旧瓶装新酒。但不论如何，所有的球队都在形式上与原来的体工队进行了切割，我国足球事业的职业化改革已经跨出了具有历史意义的一步。
据足协统计，从1994年到2002年的八年中，直接到现场观看比赛的观众超过了三千万人次，平均每场2万人。中国足协从IMG共获得3亿元，各会员协会获得了200万元收入，青少年和女子足球共获得7000万元。所有这一切至少为国家省下3亿元。这与职业化前足协每年获得国家拨款100万元有天壤之别。但在成绩背后，由于当时足球职业化时机未必完全具备，各种配套政策工具没有跟上，也引发了一系列矛盾。
计划与市场的矛盾。足协主导的足球职业化改革的一个主要因素就是希望借助市场的力量，尽快扭转中国足球屡战屡败的现状。这种想法无可厚非，但足球市场的大门一旦开启，市场规律必将以其特有的方法和手段影响旧有计划体制下的中国足球，这种计划与市场的矛盾是足球职业化改革后最先面临的问题。足协提出12分钟跑作为职业运动员上岗与否的依据，不达标者将被停止参加职业联赛一年。足协试图通过加强球员的体能提高国家队的水平的初衷并没有错，但在进行职业化之后的俱乐部属于“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的独立法人，足协直接干预球员训练的做法是否可行值得商榷。
1992年底到1993年初，由广东健力宝集团赞助、中国足协委托朱广沪、李辉以及刘志才三位教练在国内严格筛选了22位“足球尖子生”组成健力宝青年队来到足球王国巴西，开始足球留学生涯。1996年初，包括李玮峰在内的另外7名球员增补进球队，这支人数达到29人的“健力宝”队正式成型，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受到国内的关注，一度被誉为“中国足球未来的希望”。1998年，健力宝队回国后解散，并没有能够以单独成队的方式参加职业联赛。队中的张效瑞、商毅、李铁、李金羽和李玮峰等人均成为此后中国队以及各俱乐部的佼佼者。总体而言，这种足球留洋模式并未达到迅速提升我国足球水平的预期目的，其最大的收获可能就是让我们明白，足球水平的提高必须依靠大量的足球人口而不是简单的环境移植。
此外，资本与市场的矛盾使各种利益集团在各种层面上发生冲突，因此赛场争端比八十年代更多也更复杂，这些矛盾由于这个阶段中国足球的迅速转型并未充分显现出来，但这些矛盾并未得到妥善而彻底的解决，为下一阶段各种冲突的集中爆发埋下了伏笔。
1999年之后，甲A联赛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这个时期的中国足球既有辉煌的一面，又招致了广泛的批判。最辉煌的成就是2002年韩日世界杯中国队终于成功晋级决赛圈；招致批判的是，这个阶段我国职业足球整体发展陷入一个瓶颈，各种问题都进一步暴露出来，假球黑哨问题、市场与计划的矛盾、出线足球与职业联赛的矛盾，球员与教练的矛盾、球员与俱乐部的矛盾以及俱乐部与足球管理者的矛盾等都在这个阶段得到进一步的体现。百事可乐公司于2002年退出中国职业足球联赛冠名也是矛盾不可调和的结果，甚至出现了联赛难以找到冠名赞助商的窘境。
这个阶段国内足球俱乐部普遍遇到了严重的经营管理问题，投入逐年增加，但并没有使市场兴旺，观众越来越远离球场，俱乐部在难以获利甚至也得不到广告效应的情况下，不得不纷纷退出职业足球市场。此外，职业化以来收入的暴增，职业素养的缺乏，以及俱乐部管理理念和方法的落后使球员管理出现了困境，球员负面消息频出，给社会造成的诸多不良影响，以及联赛为世界杯让路、青少年足球年龄造假等问题彻底毁掉了中国足球发展的土壤。